【能源】煤電聯營不等于解決煤電矛盾

　　2017年11月28日，由國電集團和神華集團合并重組的國家能源投資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在北京成立。在成立大會上，國資委主任肖亞慶表示，重組成立國家能源集團，有利于理順煤電關系、實現煤電一體化發展，提升企業整體盈利能力和經營效益，有利于緩解當前存在的同質化發展、資源分散等突出問題。同時，重組后的國家能源投資集團也將為未來中國能源體制改革提供借鑒。

　　2月6日，國家發改委副主任連維良也表示，“煤電聯營有助實現煤電產業良性發展?！庇嘘P部門將進一步研究制定相關鼓勵政策，鼓勵大型煤炭企業強強聯合，推進煤電一體化、煤焦一體化、煤化一體化，實現產業融合發展，打造跨行業、跨區域、跨所有制發展的大型企業集團。

　　目前，根據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部門表態，煤電聯營將成為一項長期政策，繼續推進。連維良透露，未來將支持煤電聯營項目優先納入能源發展規劃，支持煤電聯營煤礦優先釋放優質產能和核增產能。支持發展煤電聯營的混合所有制企業，加快煤電聯營步伐。

　　在此，我認為：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應因地制宜，結合企業、區域實際而定，不足以當做全國范圍內根本解決煤電矛盾的有效手段。理由如下：

　　一是，長期以來煤電產生矛盾的主要原因在于煤炭價格早已市場化、而電力價格仍然由計劃決定。紓解煤電矛盾的主要手段還在于盡快實現電力價格的市場化，在當前階段則是盡快啟動煤電聯動，讓電力價格追上煤炭價格上漲的步伐。在2002~2012年的煤炭“黃金十年”間，煤炭價格上漲200%，電力價格上漲40%;從2015年年初到現在，煤炭價格上漲150%，有的地方甚至達到200%，而電力價格維持不動，發電企業還面臨發電小時數大幅降低的嚴峻局面。這才是當今煤炭行業利潤翻番、三分之二電力企業虧損、煤電矛盾激化的最主要原因。

　　2017年1~10月份，煤炭開采和洗選業實現主營業務收入23496.3億元，同比增長32.9%;實現利潤總額2506.3億元，同比增長628.8%。

　　繼2015年總利潤沖破1000億元之后，占據中國發電裝機半壁江山的五大發電集團眼下正面臨全行業的業績掉頭向下。截至2017年三季度，五大發電集團的利潤總額僅258億元。從2016年下半年開始，煤價開始止住連年跌勢，強勢反彈。秦皇島5500大卡動力煤價在2016年11月份超過600元/噸，并在此后基本維持在高位。由于煤炭成本占火電行業經營成本的70%以上，大幅上揚的煤價使得火電行業經營成本持續攀升。自2016年10月份開始，五大發電集團煤電板塊開始出現整體虧損，并且虧損額持續擴大。五大發電集團經營業績經歷了2015年的置頂、2016年的腰斬，2017年要掉到地板上了。目前煤電行業約有三分之二陷入虧損，其中山西的虧損面已達88%。2018~2020年，發電企業面臨的形勢也不容樂觀。

　　從歷史的經驗來看，從國外市場經濟發達國家的經驗來看，市場化是解決供求矛盾的有效手段。

　　二是，在2002~2012年的煤炭“黃金十年”間，面對煤炭價格上漲的嚴峻局面，發電企業紛紛進入自己不熟悉的行業——煤炭行業，而煤炭企業利用自己雄厚的財力，也紛紛進入自己不熟悉的行業——發電行業，2010年，當時國家發展改革委也鼓勵在全國范圍內實行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但經過四五年的實踐證明，實際與預期存在偏差：在煤炭價格大漲、電力價格上漲幅度很小的情況下，煤炭企業認為發電是不合算的，他們寧可讓發電機組停運、或是轉讓出去，也不愿意發電去做賠錢的事情(單純賣煤更合算);在煤炭“黃金十年”結束后的2013年、2014年，煤炭價格跌至谷底，國家又在執行去產能的政策，很多大型發電企業在煤炭價格高漲時以高價買到的煤礦，又面臨去產能、或是自己經營煤礦不合算的嚴峻局面(單純發電合算)，他們又以較低的價格把高價買下的煤礦賣掉。目前，就全國的情況來看，煤炭企業參股、控股電廠權益裝機容量占全國火電裝機約為17%，電力企業所屬煤礦占全部煤炭產業的比例不足15%。事實證明，采用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解決煤電矛盾效果有限。

　　三是，實踐證明，在少數企業內部行得通的手段(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放到全國則不一定行得通。在企業內部實行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最好的是神華集團，還有朔州煤電、西山煤電、霍州煤電、東山煤電。但這只是在一個企業集團內部可行。放到全國，則是各地、各企業情況各異，無法統一適用。從山西的情況來看，最適合推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建設坑口電站的地區是山西北部，因為當地的煤炭適合發電，推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建設坑口電站有比較適宜的條件。在山西的中南部則無法這樣做，因為山西的中南部的煤炭熱值較高，這些煤炭用作發電是不合算的。

　　更有甚者，在一個大企業集團內部的煤電一體化也是徒有虛名，有名無實，晉能集團就是這方面典型的例子。2013年，當時的省政府主要領導出于紓解煤電矛盾、煤電一體化的考慮，將山西煤炭運銷集團公司和山西國際電力集團公司合并為晉能集團。但“爺爺是一個爺爺，孫子還是互相打架?！痹?013年、2014年，煤炭價格跌至谷底時，集團內的電力企業曾經大力支持過煤炭企業(擔保貸款、使用煤炭企業的煤炭)，但等到煤炭價格上漲的2016~2017年，電力企業面臨極為嚴峻的局面，要去找煤炭企業求助時，碰到的卻是求助無門的現象(煤炭企業的煤炭賣了高價、不給予電力企業任何支持)。長治熱電碰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長治熱電情況危急、面臨資金鏈斷裂的危險，近在咫尺的長治煤運、三元煤業盡管同屬晉能集團領導，但他們對長治熱電的危難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四是，從煤炭的質量來看，各地煤炭資源賦存、開采條件不一。質量較差的褐煤，不宜長途運輸，最適合通過煤電聯營供給電廠。低熱值煤(煤矸石、煤泥、中煤)發電也是適合就近發電、煤電聯營。但熱值較高的煤炭運輸到遠處發電，從經濟上來說比較合算。

　　五是，在我國北方，部分地區推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似乎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對于很多的東南沿海電廠、南方電廠來說，他們根本不具備這方面的條件，他們只能從市場上采購煤炭。

　　綜上所述，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應根據各地區及企業情況推進，不是全國范圍內根本解決煤電矛盾的有效手段。解決煤電矛盾的主要手段還在于盡快實現電力價格的市場化，在當前階段則是盡快啟動煤電聯動，讓電力價格追上煤炭價格上漲的步伐。